文／LISA 圖／Shutterstock、Chloe Zhou臉書
橫掃影展獎項的獨立作品
電影《游牧人生》（Nomadland）改編自潔西卡．布魯德（Jessica Bruder）撰寫的同名報導文學小說，描寫經歷2008年金融海嘯後，「游牧族」以露營車為家、在美國各地四處打工的生活。影片主角芬恩與丈夫居住在帝國鎮，小鎮長久倚靠的經濟命脈美國石膏工廠在金融海嘯關閉後，鎮上的居民被迫離開，原本住在公司宿舍中的芬恩自從丈夫過世後便居住在露營車上，成為四處移動的游牧族。劇中芬恩所說的一句台詞：「我不是沒有家，我只是沒有房子。（I’m not homeless. I’m just houseless.）」可以說是貫串劇情的核心概念。經歷過美國二次房貸引起的經濟海嘯，原本在社會上稍有成就的中產階級成為游牧族，他們質疑自己庸庸碌碌一輩子，把畢生積蓄拿去貸款買房子，卻變成負債是否合理？於是決定放棄大眾既定印象中有牆壁、有床、有浴室的「家」，住在自己的露營車上過生活。
除了飾演女主角芬恩的法蘭西絲‧麥朵曼（Frances McDormand）之外，劇中出現的其他角色如琳達梅伊、史汪奇、鮑勃威爾斯都是真實的游牧族。劇情發展和節奏平穩，導演趙婷描述游牧族的生活方式，並非聚焦在社會大眾對游牧族無家可歸的印象，而是從游牧族的立場敘述不被束縛的態度。有人是自願成為游牧族，也有人是迫於無奈而成為游牧族，試圖在路程中找到自己生存的價值，以輕描淡寫的方式敘述人與人的相遇和分離，那些瞬間蘊藏的情感卻從鏡頭中真實流露。
最懂美西開拓精神的女性華人導演
《游牧人生》不是導演趙婷第一部獲獎的作品，2015年趙婷的第一部劇情長篇電影《哥哥教我唱的歌（Songs My Brothers Taught Me）》入圍美國電影學院觀眾獎、坎城影展金攝影機獎、日舞影展評審團大獎等，第二部電影《重生騎士（The Rider）》獲得坎城影展藝術電影獎。《游牧人生》是趙婷以美國中西部為背景的第三部電影，許多影評人認為她是現今年輕導演中最會詮釋美國西部精神的人。
出生於北京的趙婷獲得金獅獎、金球獎最佳導演後，中國的社群網站上充滿著祝賀的留言，許多中國人以她為「中國之光」感到驕傲，但2013年她在《電影人（Filmmaker）》雜誌訪談中的一段話被翻出，便遭到中國政府在網路上的全面封鎖，不僅微博幾乎刪除與趙婷相關的資訊，預計4月在中國上映的《游牧人生》也無預警的取消上映。《哥哥教我唱的歌》是一部描述原住民拉科塔族少年在封閉環境中找到成年之路，她在訪談中談到自己拍這部片的理由：「這可以追溯到我十幾歲時生活的中國，那是一處充滿謊言的地方。你會覺得自己永遠無法脫身，小時候我接收到的很多資訊都不是正確的，我對於自己的家人和背景變得非常反叛，於是突然去了英國，重新學習自己的歷史。在英國曼和連學院學習政治學，是我弄清真實事物的一種方式，用資訊武裝自己然後再次挑戰。」
《游牧人生》劇中一位在亞馬遜打工的游牧族在身上刺下這段歌詞：「家，只是一個字，或是你心裡的歸屬？（Home, is it just a word? Or is it something you carry within you?）」或許對於趙婷來說，具有中國出生背景但更深受美國文化影響的她，也以這句話向觀眾投出問題，讓人重新思考所謂的「家」究竟該是什麼模樣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