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學繞遠路 從服裝設計到音樂
9m88 原本在大學主修服裝設計，但一直放不下從小熱愛的歌唱，出國實習後才決定在當地申請音樂學校。他談起這段求學經歷：「其實我一開始申請大學就有想過要走音樂相關的，但是那時候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系，爵士演唱、流行演唱這些系都是近年來台灣才出現。」當時轉向尋找其他出路，瀏覽了幾所藝術大學的課程，最終在服裝設計系落腳。
「我唸大學的時候，一直試著用學校的資源，看能不能接觸多一點關於音樂的事情。」求學期間，他選修音樂系的課程、參加老師舉辦的爵士營，不間斷地維持自己和音樂的關係，漸漸發現爵士樂是最想嘗試的領域。透過人脈、經驗累積，也參與了幾場小型演出，「音樂」對 9m88 來說終於不再只有陌生的輪廓。
▲2018 Clockenflap 音樂節表演 / photo by Sholar Wang
「什麼都不會的時候會很慌張，但當你愈來愈了解之後就不會了。畢業之後我去紐約實習了四個月，其實那時另外一個想法是說，我要去看看他們的音樂風氣是什麼樣子。」 美國是爵士樂的發源地，紐約更是藝術與文化匯聚交融的重鎮，音樂在城市裡鋪張蓬勃的生命力，讓他再次立下決心要好好學音樂。
申請紐約的新學院 （The New School）之前，他笑著說只是「賭賭看」，順利就讀之後仍帶著不太踏實、走走看看的心態，所幸鑽研得愈來愈有心得，讓他開心地想：「太好了這就是我想做的事！」有了自信便逐漸定下方向，一步步轉換到現在，終於能把音樂當作職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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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2018 Clockenflap 音樂節表演 / photo by Sholar Wang
轉換跑道是前功盡棄嗎？
從服裝設計轉往音樂，對 9m88 來說，這是一場美夢成真，但是大幅度的轉換也讓他收到不少疑問，之前唸服裝設計、實習的時間不就是白白浪費了嗎？他反而十分積極地看待，自認去紐約實習成為了人生中的重要「發覺」。
「去實習之後，我才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當設計師。過去會覺得我唸服裝設計系就要成為服裝設計師，如果沒有做到我就會很自責。」學業與職業互相綑綁限縮了多元發展， 也讓轉換跑道變得十分困難，擔心作錯選擇、擔心後悔， 9m88 卻在實習時唸頭一轉，心想：「其實發覺自己不適合什麼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，所以我就決定在剛畢業這個尷尬的時期，先把服裝設計放在一邊，嘗試從小就很想做的音樂。」
除了心境上的「發覺」之外，他也透露過去接受的設計教育，其實為自己的音樂加分不少。從舞台上奪目的打扮， 到 MV、演出的視覺設計他都能參與其中，更帶給他一套獨特的創作思維，「音樂和服裝設計其實是很相通的，都是美感的連結，或是生活體驗出來的產物。設計的教育方式是創意發想，這樣的思考模式也沿用到作音樂，有的人創作會從旋律、和弦開始，但我會比較在意概念、邏輯。」
▲訪問當天的 9m88
相信自己的特別 一點都不奇怪
獨自在紐約求學期間，開啟了 9m88 和自己對話的契機。 他坦言當時有許多時間思考、了解自己，也進而影響了他的創作，「我很關注和『女性』相關的主題，過去常常受媒體、刻板印象影響，覺得女性應該要柔弱、會打扮才能被別人喜歡，所以我很多作品都是想告訴我的聽眾：『你不一定要那樣做、你可以相信你自己，換個方向想，說不定你現在已經很好了。』」
但他並不以女性主義者自居，並大方分享一套自己的詮釋：「我關注和女性有關的主題，但我沒有很仔細的和大家說這件事，該怎麼講呢？如果我講了，別人就會說我太『女性主義』，但女性主義就是一個標籤，可能會讓不是這個類型的人覺得很抗拒，那這樣我就沒辦法好好和所有人講話了。」
▲9m88 招牌捲髮復古造型 / photo by Kao Cheng Kai4
為了不錯失更多可能的溝通機會，他試著在創作裡撕下各種標籤，就像〈九頭身日奈〉歌詞裡刻畫的每個人物，愛炫耀的 Tracy、神經兮兮的 Catherine、唱爵士樂卻不紅，只好去賣大腳桶的 Joanne，在 9m88 的音樂宇宙裡，這些風格迥異的女性臉孔全都「一點都不奇怪」。
「在音樂裡放進我想傳達的訊息，就是我的創作動機。 我會想說要怎麼讓不同的人，例如性別、性取向、種族愈來愈接近平等？我能對還沒有這些想法的人說些什麼？」音樂能觸及的群眾廣大而未知，他抱持著讓聽眾自由解讀的開放態度，若面對的是渴望了解、關注同樣議題的人，他也十分樂於分享，並強調自己仍十分注重「政治正確」，而這全都出自他對創作的責任感。他笑著說：「因為你不知道誰會聽 到你的音樂，如果是一個小朋友，那你要告訴他什麼訊息？ 以前真的有國小五年級的學生來看我演出，很驚喜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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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2018 Clockenflap 音樂節表演 / photo by Sholar Wang
滿意或不滿意？至少有在往前走
自與 Leo 王合唱〈陪你過假日〉獲得廣大好評之後， 9m88 兩年來也持續發表新作品，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在這 段時間的轉變？「我一開始就是發表自己的創作，也從來沒有經歷過唱片公司幫我塑造形象、唱別人的歌，所以我都是為自己交代，不論滿意或不滿意，這些作品都是我當時的一段歷程，他們都是我的孩子！」
說起目前唯一的不滿意，他選了 2018 年翻唱竹內瑪莉亞的〈Plastic Love〉，原因是現在有自信唱得更好、日文發音更標準。對他來說，這樣的不滿意更像是成長的見證，不需要回頭興嘆，兩手一攤瀟灑地說：「我沒辦法回去改這部影片嘛，也沒有必要，至少可以證明我還有在往前走，我覺得滿好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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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九頭身日奈 MV / photo by Sid & Geri
在創作裡檢視自己 積極面對困境
今年他正著手籌畫新作，首次以 9m88 的名字發表個人專輯，他笑稱像是大學畢業展：「就是匯集了我想講的東西和現在的人生狀態，有點像一部作品集，收錄了各種面向的歌曲。」第一張專輯對他來說是個大考驗，就像當年申請上新學院之後，他還是不確定自己適不適合走音樂這條路，直到第一次寫歌才發覺「好像可以」，接著才從大眾的反應裡肯定自己；而這次作專輯又是另一場自我認同之旅，「這張 專輯不需要多『精準』，我希望它是比較直覺、接地氣的， 大部分像是我的感情、價值觀，還有我的脾氣、難以妥協的個性，像是一種自我反省，還有我怎麼看待我自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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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2018 Simple Life 表演現場
在創作上實踐反思、探尋，9m88 坦言自己十分看重「自我實現」，樂於和歌迷互動的他，也曾收過一位學生粉絲詢問：覺得人生很無聊該怎麼辦呢？他保持著一貫的直率語氣： 「人生有可能真的很無聊，你認真想就覺得很無聊！」他自認是一個消極的人，但卻傾向用積極的方式處理各種困境， 「我覺得可以不斷去找新的興趣，慢慢試水溫，認識這個領域、和裡面的人交流，看看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是不是你想要的，等到你覺得你準備好了再進去，然後向自己還有身邊的人證明『你做到了』，當你連自己都說服得了的時候，就沒什麼好害怕的。」
關於「說服」，他已是身經百戰，當年毅然決然轉換跑道時，家人曾希望他繼續將服裝設計當作本業，讓他也面臨掙扎。直到開始表演、具備謀生能力之後，家人才漸漸放心。 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：「家人擔心我只是覺得有趣就去做， 那我就要讓他們知道不是這樣的，於是我會邀請他們來看我的成果、帶領他們了解我在做什麼。」主動化解周遭的擔心， 家人也願意全心支持他的選擇。
▲訪問當天的 9m88
「不要為了討厭你的一個人， 辜負了所有喜歡你的人。」
越過職涯選擇難關、獲得家人的 支持，熱愛歌唱的 9m88 成為了備受矚目的新生代音樂人，但在鎂光燈下仍不免面對外界的質疑，他直言：「這是很難調適的，因為我就是很在意別人看法。」調適雖難，他也已經找到在其中自處的方法：「那些批評你的人他回家不是睡在你旁邊，他也不是希望你快樂幸福的人。應該要多聽真正在乎你的人說的話，而不是那些講一句話就拍拍屁股離開的人，他不為自己的言論負責任，你為什講的話傷心呢？」
現在的 9m88 已經能對坦然面對惡意評論，但他也坦承調適的過程走得並不容易，歌迷的支持成為他的重要力量，他分享：「我以前比較常發文說我今天過得不開心，那時就有人跟我說『不要為了討厭你的一個人， 辜負了所有喜歡你的人。』我覺得這句話很對。遠離那些傷害你的人和空間，你不值得被這樣對待，就主動去處理這些事情，而不是放任他們在你眼前不斷揍你、揍你、揍你。」他說到這裡忍不住朝空氣中揮了幾拳，積極生動地擊退了曾困擾的難題。
▲九頭身日奈 MV / photo by Sid & Geri
“Sing Baba sing, like no one's watching.”
今年的計畫重心放在新專輯籌備上，他興奮地說：「之前的合作都只是一部份的自己，沒辦法好好和別人介紹我有什麼話要講、我喜歡的歌曲有哪些面向，所以我想藉由這張作品給大家比較完整的體驗，了解 9m88 是誰。」想起他在社群網站的簡介裡寫道：「Sing Baba sing, like no one's watching.」9m88 總帶著他在音樂裡的自嘲幽默、復古與新潮並存的靈魂，在消極與積極間平衡著前進，越過路途上的每 一道關卡，然後不畏懼他人眼光，自在地歌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