吟遊詩人柯智棠，把生活寫進歌裡，唱給你聽

載浮載沉，直到找到音樂

雖然成名的很早，但是其實柯智棠在發覺自己有歌唱才華這回事上，可以說是大器晚成。第一次發現自己會唱歌，是在中興大學就讀大三時，被直屬學長半強迫報名校內歌唱比賽，「在這之前我沒有認真唱過歌，只覺得自己至少音準是準的，沒想太多就報名了。」柯智棠首次在眾人面前唱歌，厚實滄桑的嗓音令大家驚艷，才發現原來自己有唱歌的天賦。

聽到柯智棠這般自述，不禁好奇在大學以前的求學生涯都在做什麼？對此他大方坦言：「其實沒什麼特別的目標，除了唸書，好像也沒在幹嘛。」深入探究才了解，柯智棠小時候成績優異，高中念的是師大附中，身邊圍繞著一群優秀的人，相較之下自己沒那麼亮眼，不太知道努力是為了什麼，讀書對他來說只是為了考大學、畢業找工作。高中學測誤打誤撞考進成大土木工程系，但柯智棠數理其實很不在行，實在唸不下去，於是休學重考。

  

問他難道不覺得重考很折磨人嗎？柯智棠給了一個非常現實的答案：「的確很麻煩，但大家都要讀大學，不然怎麼找工作。」後來如願轉學考上中興大學企管系。其實兩間學校水準都相當高，不是好考的校系，但是身邊朋友都是人生勝利組，因此他並不認為擁有這樣的學歷是特別厲害的事。如果你身旁有這樣的好朋友，應該也會不自覺為他擔心。但是值得慶幸的是，這位原本在茫茫人海浮沉的男孩，終於發現了自己能投入一生的天賦。
 

義無反顧，一頭栽進音樂世界

柯智棠是金牛座，典型一不做二不休的性格，為了瞭解唱歌是怎麼一回事，他向朋友借了一把破舊吉他，上網觀摩 他人的教學與表演影片；並買下一台電鋼琴，憑著小時候學過樂理基礎，以吉他跟鋼琴相互搭配，摸索唱歌的感覺。

「我本來也不是完全對音樂沒有興趣，會聽一些小樂團，但完全沒想過自己後來會走這條路。」柯智棠運用大學最後兩年的時光玩音樂，在偶然機緣下接觸外國樂團 ColdPlay、Oasis，與歌手 Damien Rice 的音樂，深深吸引著他的耳朵，創作品味與演唱風格也跟著深受其影響。整整兩年的時光，他逐漸摸索出專屬自己歌唱的雛型。大四時報名台中教育大學的海弦獎比賽得到冠軍，這是柯智棠成為歌手的起點。

然而對於名次，對於金曲獎是否得獎，他卻表現得十分淡然。「我覺得音樂不是可以拿來被比較的，作品有人欣賞， 就會有人不欣賞，金曲獎是想辦法把這件事做到最客觀的狀態。」他從來只是想著把「我喜歡的樣子的音樂作出來」，其餘別無他想。「能得到入圍的殊榮，或是大家來看我表演，這些就讓我覺得很滿足。」

柯智棠信手拈來舉了一部最近看過的電影《大災難家》（Disaster Artist）為例，影片描述一位非科班出身的導演，莫名其妙獲得一筆錢，便任性地依自己的方式拍電影，直到首映會當天，他才得知大家都在嘲笑他拍了一部大爛片，雖然如此，電影卻意外因爛口碑而爆紅。「他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被大家接受，這就是創作有趣之處。」因為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東西，也不去想大家會不會喜歡，只能在大家喜歡的時候感到很感謝。
 

It Was May, I am Kowen

2012 年，大四畢業的柯智棠，原本打算進入外商公司，或到機場擔任地勤。2013 年作曲人羅恩尼想找一個「不那 麼乾淨的聲音」，透過表姊魏如萱牽線，引薦柯智棠演唱 Kingston 的廣告歌曲〈It Was May〉。廣告描述英國一位年屆花甲的女士尋找記憶中聲音的故事，廣告一出，真摯溫暖的歌聲隨即獲得廣大關注，大眾壓根沒想到這般具有磁性的嗓音來自一位自學音樂、土生土長的台灣男孩。從此柯智棠進入知名音樂製作人陳建騏老師的音樂品牌– 好多音樂。

2015 年正式推出第一張專輯《你不真的想流浪》，中間兩年的時間，柯智棠一直在寫歌。專輯裡的歌曲有一半是英文創作，因為西洋歌曲是他接觸音樂的濫觴，他發聲與咬字的方式自然比較接近西洋音樂。雖然英文對他來說是更能自在揮灑的語言，柯智棠仍然試圖把自己喜歡的音樂風格打造成華語歌，漸漸雕琢出自己在華語樂壇無法被取代的專屬位置。


▲2018 年 8 月 25 日柯智棠於 TICC 舉辦首場個人演唱會

首張專輯風格偏向民謠，第二張專輯加入搖滾元素，也嘗試從前沒試過的舞曲風格，柯智棠提到專輯內與歌手洪佩 瑜合作的〈舞伴〉，原本預定寫給自己唱，「反覆思索後覺得加一個女生的聲音進來，歌曲會比較有層次。」無獨有偶的歌名– 舞伴預示了首次男女合唱的合作火花。

對於未來規畫，柯智棠一如既往地淡定，「我其實不是一個有計畫的人，也從來不會預設自己應該到達什麼樣的程度。」他表示自己通常會先看寫出來的作品的模樣，再去評估用什麼樣的音樂風格去完整整張專輯。務實的金牛座性格，在這裡看出端倪，「我只會努力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，我想辦法把我喜歡的音樂做出來，再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。」


▲柯智棠專輯《吟遊》宣傳照
 

靈感來自於「活著」

大至旅行壯遊，小至工作通勤；遇見的人與風景；看過的書或電影，柯智棠認為因為「活著」將所經歷的一切儲存成記憶，自然而然內化成為創作養分，不是非有目的不可。他經常在通勤的時候，莫名其妙有一句話或一段旋律從腦海萌發，「騎腳踏車騎到一半會停下來，把靈感記在手機裡面。回到家拿出吉他，播放剛剛錄在手機裡的旋律，開始完整化這首歌。試著用吉他彈一些和弦，試著把剛剛寫下的東西繼續往下唱，想辦法唱在前面與如何接在後面。」

詞曲通才的柯智棠，寫詞的方式是把想到的一句話，用吉他試圖把旋律唱進去，再延伸出後面的內容。雖然創作大多來自無以名狀的靈光乍現，柯智棠提到有少數創作是很清楚自己為何而寫。例如不久前在印度的一次旅行經驗，在當地認識一位朋友的媽媽已經癌症末期，朋友不忍心對媽媽說實話，只能不斷用新的謊言去圓前一個謊。柯智棠與母親感情很好，這個故事對他來說是種衝擊，覺得這是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。不久後某天他走在路上，突然有了想法，便拿起青年旅館裡破舊的吉他，寫下〈陽光燦爛〉這首歌。

距離第一張專輯不過 3 年的時間，柯智棠一人包辦《吟遊》專輯的十首詞曲創作，其實在華語樂壇算是高產量。對此柯智棠笑言：「可是公司會覺得等很久！」他也表示，自己在創作上是比較任性的，「有靈感的時候可以瞬間寫好，沒有靈感就寫到一半放著。」直到謬思女神再度眷顧，很幸運公司對此仍相當包容。

柯智棠表示自己一直都不是會被押著去做任何事的人。對他而言，創作應當是自主的，同時也是個私密的過程，表姊魏如萱曾對他說：「你應該要有自己的風格，你要寫自己想寫的事情」，這段話讓他銘刻於心，也一直秉持著這樣的初衷，自在吟遊創作星空。


 

後記

採訪當天，柯智棠剛結束封面拍攝工作，看著有些疲倦。緊接著面對編輯部的採訪，他立刻敬業地打起精神，耐心地回答問題。有趣的是，整個過程他都是以盤腿姿勢，像在與朋友聊天一般的自在樣貌受訪，時而靦腆，談及音樂理想時又切換頻道般地侃侃而談。我們彷彿能在腦海裡想像，眼前的音樂詩人柯智棠，同時正是那位始終在音樂世界裡，背著吉他恣意遊走，自在吟遊歌唱的大男孩。兩者特質相輔相成，毫不違和。